你已經等了35年,我們不會在這個時候爆你雷
作者:Bryan Bishop 編譯:歷史小豬
距離雷利‧史考特的《銀翼殺手》上映已經過了三十五年。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才等來它的續集,因此有幾個問題需要得到解答,其中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為什麼」?是的,我們正處於一個幾乎所有東西都是續集、前傳、重開機或是衍生作品的時刻,但是雷利‧史考特的反烏托邦電影從未像有些電影那樣自然地呼喚後進作品。當年的《銀翼殺手》是一部新黑色電影,有著開放式結局,但是從角色和主題的視角來說,雷利‧史考特整齊地縫起了整個故事。瑞克‧戴克(哈里遜‧福特飾演)是一個被稱為「銀翼殺手」的仿生人殺手,他認知到人生有著某些價值,在對殺人感到疲倦後,他決定和他的仿生人愛人瑞秋(西恩‧楊飾演)踏上逃亡之路。
這部電影給丹尼‧維勒納夫的《銀翼殺手2049》留下相當陡峭的高峰去攀登。續集需要重現雷利‧史考特當年那種令人難忘的視覺風格,同時又要開拓自己的個性,並捍衛自己存在的理由。動作片續集很適合漫畫改編的電影,但像《銀翼殺手》這樣獨特的經典之作,需要以完全不同的標準看待。
好消息是丹尼‧維勒納夫的《銀翼殺手2049》在令人屏息的視覺和設計方面完全和原著一樣好,扮演新一代銀翼殺手K、追殺叛變「假貨」的雷恩‧葛斯林也是完美的演員。
讓我們從一些基本原則開始:華納兄弟在《銀翼殺手2049》的行銷手法上,已經脫離了《星際大戰:原力覺醒》的方式。這部電影大部分的秘密甚至在迄今發布的預告片和廣告中都沒有暗示,所以我們也不會告訴你。但如果你想知道一些不會影響觀影體驗的事,這篇文章就是為你準備的。
泰瑞大樓有了新的天才
就如同片名,新的《銀翼殺手》電影發生在前一部片的三十年之後。造出第一代仿生人的泰瑞公司已經不在,但一間由像上帝一樣萬能的新天才營運的公司佔據了那個地方。尼亞德‧華萊士(傑瑞德‧萊托把這個角色演得像新興宗教領袖)做到了泰瑞博士從未做到的事:他創造出快樂地服從人類的仿生人,這些仿生人因此再一次被允許自由地走進人類當中。但還是有一些隱藏的仿生人組織,像K這樣的銀翼殺手就會去那裡。當K讓一個老仿生人「退役」的時候,他被一件神秘的事絆住了,而這件事有可能永遠改變人們對人類和仿生人的看法。
要討論《銀翼殺手》而不涉及它的電影美學是不可能的,而這部電影的預告片並未完全呈現這一點。這部電影是最高水準下的視覺盛宴。它重現了人們熟悉的大雨傾盆的未來洛杉磯,但是以新的外觀、位置和設計加以調色。在上一部《銀翼殺手》裡擔任重要推手的概念藝術家席德‧米德這次也和丹尼‧維勒納夫及製作設計師丹尼斯‧蓋斯納合作,因此《銀翼殺手2049》的世界看上去就像雷利‧史考特在多年前所設想的合理衍生之一。它看上去是一個進化的世界,但大多時候都不像很多電影預設的未來世界:光滑的、Apple Store式的未來版本。這是個笨重、活生生的世界,就算是厲害的全息攝影系統,也仰賴舊式的機械設備來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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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攝影師羅傑‧狄金斯交出了生涯最佳之作
電影攝影師羅傑‧狄金斯巧妙地讓人想起上一部《銀翼殺手》,但也為這部電影帶來極端的色彩和鮮明的對比。《銀翼殺手2049》裡的洛杉磯不像雷利‧史考特那樣每個場景都煙霧繚繞,但也有著它自己的氛圍。你會驚訝於像羅傑‧狄金斯這樣的人能用更寬的色域和更多對比度去雕琢電影的影像。他可說是近幾十年來全世界最好的電影攝影師之一,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得過奧斯卡最佳攝影獎。如果他這次再沒有因為《銀翼殺手2049》得獎,奧斯卡評審團就可以打包回家了。這部電影是那麼的美。
但是視覺世界的深度並未拓展故事或是角色。《銀翼殺手2049》從讓人感到完美的黑色色調開始,但是電影攝影在故事點和故事點之間,並沒有強烈的連結。K就像他之前的銀翼殺手戴克一樣,基本上是個刑警,當電影擁抱它的黑色基礎,這一點是最強烈的。但是有些片段看上去似乎只是為了炫耀冷酷的設計,或是表現特別的令人驚嘆的視覺效果。邁克爾‧格林(電影《羅根》的編劇)和漢普敦‧芬奇(《銀翼殺手》的原版編劇)的腳本給了雷恩‧葛斯林、哈里遜‧福特和其他角色大量的單人描寫,但最終並沒有讓K或戴克這個角色更有深度。在電影開始和結束的時候,他們的表現或多或少都是相同的。
同時,對抗他們的力量並不強,這一點傷害了這部電影。《銀翼殺手2049》有個真正的惡棍,而大幅描繪似乎是適當的,因為英雄和惡棍中間的那條線對原作來說很重要。在1982年的《銀翼殺手》中,戴克開始時是一個厭世的警探,除了完成工作以外,對很多事情都抱持著懷疑。但是他的最後一個獵物是羅伊‧貝提(魯格‧豪爾飾演),無情的仿生人殺手。他是個誕生在反對他的體制下的角色,而他一直為了自己存在的權利奮鬥。戴克和貝提的道德複雜性之舞是《銀翼殺手》在人們的文化記憶中維持如此之久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們之間的衝突啟示點燃了無止盡的討論:戴克到底是人類還是仿生人?這樣的張力和道德難題並未在《銀翼殺手2049》裡繼續發展,因為電影裡的惡棍太平淡(他是一個一般的、死板的角色,甚至有一個邪惡的追隨者,專門做邪惡的事情)。就這一點來說,電影最主要的衝突點也變得令人沮喪地無聊。
丹尼‧維勒納夫感興趣的是自由如何定義人性,不管我們是被生出還是造出的
丹尼‧維勒納夫確實拍出了一部令人沉思的電影。在《怒火邊界》和《異星入境》這樣的電影裡,他證明了自己即使在最極端的設定下,也真的有能力找出充滿安靜洞察和情緒的時刻。在這部片裡他也同樣做到了。他在電影裡的意圖通常很明顯:他感興趣的是人的能動性(agency)以及自由如何定義人性,不管我們是被生出來還是被創造出來的。不過他的想法從未完整被演繹。他的電影雖然很美,卻很容易讓觀眾感覺到這是一部2小時44分鐘長的電影。
雖然《銀翼殺手2049》有一些缺陷,但它有個地方是最受歡迎的:它嘗試著討論一些事情,嘗試著變得有深度、豐富和複雜。我們都已經習慣了看有許多明星的科幻大片,所以很難對某些電影特別留下印象,並且對這種每一幀都充滿野心和明顯用心的電影覺得感激。
不管《銀翼殺手2049》是否有達到雷利‧史考特當年那種高度都無關緊要。沒有電影可以真的維持三十五年的期望,在我們明確知道丹尼‧維勒納夫的電影是否和原作擁有一樣的影響力之前,還需要經過另一個三十五年。但回到我們最開始的問題:為什麼《銀翼殺手》需要有續集?也許答案和繼續討論原作的主題或嘗試著達到它的高度無關。也許續集存在最好的理由只是要提醒我們,我們應該對大片懷有更多期待。這能幫我們想起那些史詩般的電影可以被挑戰的時光,並且可以迫使我們想得深入一些。我寧願看到有電影試著做到這一點。
原文出處:The Verge
[…] 十月初,丹尼‧維勒納夫的《銀翼殺手2049》上映了。做為一部原作上映三十五年後才出現的續集,《銀翼殺手2049》從很多方面來看都是一部讓人難以置信的片子。就像我們之前在〈銀翼殺手2049:無雷預告〉中說的那樣,它是一部充滿野心、有著頹廢視覺風格的電影,雖然片長接近三小時,但是非常迷人。 […]
[…] 我必須承認我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我沒辦法在〈銀翼殺手2049:無雷預告〉裡這樣問,但我真的發現這部電影最大的弱點就是缺少一個具推進力的反派。華勒斯幾乎讓人覺得他只是故事背景,讓觀眾知道電影在原作的三十年後發展到哪裡了,然後再把複製的瑞秋帶出來,好混亂戴克的思考。當然,他有個目的,就是要解開複製人的生殖祕密,但是除了坐下來冥想之外,他在電影裡沒有做任何事。泰瑞爾在原作電影裡也是這樣,但是泰瑞爾本來就只是建構《銀翼殺手》世界觀的角色,除此之外別無他用。在1982年的電影裡,羅伊‧貝提才是明確的壞人,而電影所要探問的主要問題,也緊緊圍繞在他和戴克的相互影響上。 […]